獨坐在沙發椅上,下巴撐在交疊的雙手上,自己究竟發了多久的呆呢?

 

回過神來,指針已悄悄的將腳步挪向數字二,太安靜了,往後都會這麼安靜下去嗎?

 

腦袋裡,許多複雜的思緒交錯盤結在一起,而其中,緊緊糾纏著你的名字。

 

你背叛黑手黨了?喂、別開玩笑了。

 

好不容易結束任務返回總部,聽到的卻是這樣的消息,首領說,你叛逃了。

 

只記得自己睜大了雙眼,帶著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,愣愣的,站在首領前,五味雜陳的心情縈繞上心頭,而我像是失語一樣,明明有很多話可以說的,難道不應該先問原因嗎?或者我應該露出氣憤的表情,不,拍手稱快也許比較像我平常的作風,然而我卻只說出了,騙人,二字。

 

開什麼玩笑,要離開好歹也說一聲吧?就這樣不吭一聲地離開,就只有我像個笨蛋一樣,被你耍著玩,不過一直以來我們的相處模式的確就是這樣沒錯。

 

但我想,就算你跟我說了,又如何呢?從來你決定的事,就都沒有我的意見攪和的餘地。

 

我不可能留住你,也許會因為知道了更生氣,跑去跟你大打一架。

 

混蛋,你不事前告訴我,好歹,留個訊息給我吧?

 

對於你長年的搭檔,你竟然一句話都沒有留下,沒有惜別依依、沒有過意不去、甚至連平常的嘲諷也沒有。

 

這裡以後是不是都會這麼安靜呢?

 

因為你已經人間蒸發了,不會再莫名其妙的出現,帶著白痴至極的笑臉說,你跳河的時候弄丟鑰匙回不去,傻笑兩聲呼嚨我之後,逕自走進房間賴在床上不走。

 

首領是不是還說了些什麼呢?

 

噢對,我從今天開始就是幹部了,還有,新的搭檔的人選,必須做出決定。

 

視線漫無目的的掃視空蕩蕩的客廳,牆角的鐘顯微出屋內的冷清與孤寂,那張你習慣坐的皮沙發,此刻無語地與我對望,我感覺像是被什麼給盯著似的,如果是,我多希望是你那雙平靜如止水的瞳。

算了,多想無益。

 

我取出珍藏已久的八九年柏圖斯,是該好好慶祝一下才對,我升上幹部了。

 

其實原本是想和你一起品味的,畢竟,酒是我們之間唯一的共通點,曾聽說,男人透過酒交流,這話說得還真是不錯,唯有在喝酒的時候,我們才能好好的坐在一起。

 

輕輕搖晃高腳杯裡深邃的過分的紅酒,看久了,你那頭烏黑蓬鬆的短捲髮卻鮮明地烙印在腦海裡。

 

入口,滑順的口感與舌尖纏綿,卻嗆起一股想哭的衝動。

 

溫熱的液體順過臉頰,劃出一道淚痕,我猛然用手背抹去,瞳孔睜的偌大,狠瞪著微濕的手背,腦海裡不停的質問著自己流淚的事實,像是在反覆確認哭泣的理由。

 

因為開了珍藏許久的名酒嗎?還是因為當上憧憬已久的幹部?

 

不對,都不對。

 

別再欺騙自己了,好嗎。

 

我側躺在沙發上,蜷曲著身子,傻盯著手中搖晃的高腳杯,紅酒像是舞孃的裙擺一樣翩翩起舞,畫出優雅的曲線。

 

吶、太宰,你到底在哪裡?

 

黑手黨上上下下都出動去搜索你的下落,叛逃的幹部,你的賞金可高了,比我手中這瓶酒還要昂貴,然而你整個人卻像是被人間失格抹去的異能力般,不留下半點痕跡。

 

和你搭擋這麼久,我以為我多少是能猜出你的行為模式的,畢竟,我們連彼此呼吸的節奏都瞭若指掌,可是我終究還是猜不透你的,我不知道你在哪裡,是不是還像以前一樣,從能俯瞰美麗夜色的高樓縱身,在夕陽映照出的橙橘漣漪裡入水⋯⋯

 

對了,我和你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麼呢?

 

我竟然一點都想不起來,畢竟,我根本沒想過有一天會迎來這樣的結果。

 

對於你在我身邊這件事,我看得太理所當然了,讓我以為平凡的明天在午夜過後依舊會升起一樣的曙光。

 

誰知道呢,畢竟,這樣一成不變的日子,在遇見你的漫長歲月裡從未出過任何差錯,所以我自以為是的,以為今後的每天我們都將會繼續依存著彼此,直到你自殺成功,抑或是我戰死在任務的那天為止。

 

人類總是這樣的,一旦美好融入日常生活中成了平凡,我們便習慣去忽略,忘記沒有任何事物是理所當然應該存在這件事。

 

非要等到那人那事那物被硬生生的剝離開自己的世界,回過頭才發現,原來自己大半的人生都圍繞著他轉動, 像心臟被狠狠的掏空一個大洞似的,萬分空虛,卻也早已來不及去追回什麼,只剩數不盡的回憶繞成風,從洞口呼嘯而過,發出悲鳴一般的低吼。

 

太宰,我說我討厭你,大概有一半是騙你的。

 

我想說的其實是,我很羨慕你。

 

我總是贏不了你,而你太過耀眼,我們被世人並稱為雙黑,但顯然,要是沒有你,我現在根本不可能坐在這裡喝紅酒。

 

我需要你,那你呢?

 

太宰,你需要我嗎?

 

長久以來的欣羨和無法超越的無力感,兩種矛盾的衝突情感交錯流入我的血液,每一秒的心跳,都像是針扎,於是我欺騙自己也欺騙你,我說,我討厭你。

 

我和你說的最後一句話,我想,不是快點滾出我家,就是你這傢伙給我閉嘴,不然就是小心我踢碎你的頭蓋骨哦混蛋太宰,諸如此類的吧?

 

我總是嫌棄出現在我視線範圍內的你,其實我知道,你永遠都不可能消失的,你從來都沒有走遠過,就算是此刻也一樣。

 

你還鮮明地活在我的記憶裡,活在每一處你自殺未遂的地點,活在所有我們留下血跡的陰暗處,活在每一步我們共同刻劃在歲月的足跡裡。

 

所以我說,記憶從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,當遺忘某事的時候,焦慮的像是全身起疹子一般難受,當遺忘不了的時候,卻又像失眠一般折磨得令人燃起自殺的念頭。

 

我情願你走得一乾二淨,最好將我一半的記憶壓縮在你的黑歷史膠卷裡,一併帶離組織。

 

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醉的緣故,我想我開始想念你了。

 

是的,第一次。

 

不管是你懷著詭計時淺笑的嘴角,還是你早上永遠整理不好的烏黑捲髮,抑或是你那雙盈滿了憂傷的鳶色瞳孔,像是醞釀月光的寧夜,靜靜的,滴下在波光粼粼的海面,混著一點牛奶白,卻大面積的染上那抹不帶星光的夜色,偶爾過於平靜而令人不寒而慄,但多數時候,看著卻溫柔。

 

我喜歡你的眼睛,太宰,非常喜歡的那種,尤其是當他映照出我的臉龐的時候。

 

心臟似乎漏掉了一拍心音,痛苦的抽搐,像是氧氣被抽光一般的難以呼吸。

 

對不起,我不該在腦海裡拼湊你的模樣的,割人的記憶瞬間滲出血來,而我像被名為太宰治的污濁給徹底淹沒,直到失去最後一絲理智為止。

 

其實我不喜歡用污濁,有種身體不再屬於自己的感覺,意識逐漸消沈,像墜入漆黑冰冷的海底,而無論自己怎麼掙扎,卻只是不停墜落。

 

太宰,你在自殺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呢?

 

對使用污濁的我來說,你是那片無止盡的漆黑裡唯一的光點,是我唯一能構著的浮木,那麼你呢,太宰,如果我對你伸出手,你會握住我嗎?

 

眼睛乾得很,我眨了兩下,沒有好轉。

 

肯定是因為剛才哭過的關係,我已經許久沒有流過淚了,都是你害的,你這個走了還不讓人安寧的混蛋。

 

我茫然的從沙發上坐起,發現自己整整二十四個小時還沒有想過你以外的其他事,不甘心的落寞盤踞在腦袋,我一口氣灌下杯中剩餘的紅酒。

 

感覺頭昏昏沈沈的,恍惚的視線掃過每一塊白瓷磚,也許吹點夜風會讓我清醒些,腦袋裡快速閃過這個荒唐的想法,反正,我一點睡意都沒有。

 

或者該說,我不想明天一早起床時發現自己睡在沾著淚水的枕頭上。

 

我想起我們也常在這樣的夜色下閒晃,通常是在剛結束任務的時候,我們很有默契的沒有睡意,你的視線總是不自覺地飄向遠方,眺望著河岸另一頭的點點霓光,而我注意到,你的嘴角微上揚。

 

這種時候,我們通常不太說話,像兩個偶然在深夜相遇的陌生人,心有靈犀的,給彼此私人空間賞一彎月。

 

我抄起丟在餐桌上的車鑰匙,給自己點了根菸,按下電梯裡那顆往地下室的按鈕。

 

一打開車門,熟悉的皮椅味迎面撲來,我注意到副駕駛座的座位上靜靜丟著一只手機。

 

你的。

 

什麼時候有的?是之前落下的嗎?

 

畢竟,你常常坐在那個位置打著呵欠,一邊伸懶腰說好累,然後偶爾為了一些無聊小事強迫我緊急停車。

 

不對,可是我記得在上次你坐我的車之後,我們確實用手機聯絡過彼此的。

 

滿臉狐疑的我,正打算伸手拾起那只手機,外殼螢幕卻突然亮了起來。

 

『中也⋯⋯』

 

手機自動播放起事前錄好的音檔,那個聲音,就算化作灰我也有自信認得出來。

 

「太宰?」我愣愣的看著手機外殼上的光源,感覺此刻有什麼正撼動著自己的內心,鼓譟不休而不安。

 

『該說什麼好呢⋯⋯先祝你平安結束任務回歸好了⋯⋯』話語中錄進了輕微的笑聲,你不在這裡,但我卻能想像出你站在我面前講這些話時的模樣。

 

「你這傢伙!」我將身子探進車內,想抓過手機好查看清楚你究竟在玩什麼把戲,後車廂卻突然亮起了火光,等我意識到的時候,整台車已經在爆炸聲中燃成一團火球,而我跌坐在地上,目睹了發生的太快太混亂的一切。

 

燒焦而扭曲的手機彈了出來,摔在地上響的清脆,我呆坐著,與你變形的手機對視許久,隱忍不住想大笑的衝動,於是我打破了深夜的沈默。

 

無比爽快卻不猖狂的笑聲填滿了地下室,吹散沈積在眼底的落寞與蒼涼。

 

燒成這樣,應該不能用了吧,當然,你錄下的音檔也一併被煙滅了。

 

你還說了些什麼呢,太宰?

 

在巨大的爆炸聲響下,你接著說的那句話,害我差點錯過逃脫爆炸的時機,我應該沒聽錯吧?但,如今也無從求證了,本來想倒轉再聽一次的。

 

罷了,反正你總是這樣,話常常都只說一半,動不動就喃喃自語,問你剛才說了些什麼,卻又掛起一抹壞笑,大聲嚷嚷不告訴我。

 

我拿出手機確認時間,天差不多該亮了,我撿起落在地上的西裝外套,打算先回房間打理一下自己再出門上班,走了兩步卻又折回去,拾起那隻燒壞的手機,隨手塞進西裝口袋。

 

 

「發生什麼了嗎?中也,怎麼滿臉倦容的?」

 

「不,沒什麼,不過是昨晚稍微沒睡好,勞煩首領擔心了。」我眨了下自己那雙乾的令人不適的眼,想起了早晨鏡中照出的那雙黑眼圈。「關於昨天首領說的,新搭檔的事,請容我拒絕。」

 

「咦?是嗎。」

 

坐在地上畫畫的愛麗絲小姐仰起頭看了我一眼,與我短暫的對上視線。

 

早該把這句話說出來的,最開始的時候就應該。

 

不對,最開始的時候,是被分配到與你搭檔的時候。那時候我們還異口同聲的說了,我拒絕,結果首領和大姐都笑了。

 

我們一走出門外便開始吵架,和誰搭檔都比跟你好,我們像是只會說這句話一樣,說到後來便扭打在一起。

 

吶、我說,雙黑的傳說就到今天為止吧,讓我們親手劃上句點,因為雙黑非得是你和我不可,其他的替代品我一概不需要。

 

意識迅速抽離開回憶,定格在眼前首領不怎麼訝異的表情上。

 

「恩、我想我應該不需要,那麼,我告辭了。」我抽了抽嘴角,拉出一條柔和的曲線,走出門外的那一刻,似乎又聽見昨天凌晨你混在爆炸聲裡的低語。

 

我說,我們之間心有靈犀的默契什麼時候停止好呢?在最後的最後,在離開之際,你錄下的最後的懺悔,其實我也是,請原諒我還未對你說出口。

 

我們摸透了彼此的行徑,卻都還是不夠坦率,我想我再也找不到比你更懂我的人了,而你恐怕也是如此。

 

我的搭檔是你,真是太好了。

 

你說是吧,太宰?


愛死雙黑不償命,連假最後一天用雙黑劃上句點❤️

下午要帶著我漆黑的小愛人一起回台北了,中也的tsum tsum可愛到令人流鼻血的程度,請原諒我一直摸你的屁股,真的很好摸(喂

前陣子跑回去重刷漫畫和動畫,雖然還沒刷完,但覺得文豪真心是一部我會用力大推的作品

打這篇的契機在於漫畫雙黑的那篇,中也說他開了柏圖斯來慶祝,可是中也的眼神沒有笑

好一陣子沒像這樣用盡全身的力氣去喜歡上一個配對了,雙黑大好,我要到處傳教,呃不是,想想當初我還為了弄這篇稍微去研究了一下柏圖斯,到底是在蠢什麼xd

最近不管聽什麼歌都覺得滿滿的雙黑感,趁機推The Chainsmoker 的 Closer跟 Charlie Puth 和 Selena Gomez 的 We don't talk anymore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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