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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職業英雄設定


    他知道,一個人雖然有兩隻眼睛,卻也只能注視著一個人,而他也知道,如同一個人只有一顆的心臟,他這一生,彷彿也只有一人能令他如此傾心。

那人,卻很早就出現在他的生命裡了。

儘管自幼性子張揚躁進,他卻甘願只是注視,遙遙的,隔著人群,像在博物館裡看畫,沒人敢說話,一切是那樣的神聖不容褻瀆,而他也不該冒然靠近。

十年如一。他知道他在看一個這一生都不會屬於他的東西。

那對眼尾上吊的凶惡眼神底下,沉澱著誰也沒能看見的溫柔。

*

桌上的黑咖啡早已涼透,浮沫散盡。

爆豪勝己那對猩紅色的三白眼此刻並不似平日那樣殺氣蒸騰,而是一種無力的惆悵,只是靜靜的,凝視著,卻連他自己也不知道,自己究竟是在注視著什麼。

「最後就問勝己一件事吧,哪怕是一點點,勝己有真心喜歡過我嗎?」對坐的人早已不知去向,可她說的話卻還掛在他的心上。他最終什麼也沒能回答,她也就索性把他的無聲作為答案帶走了。

真心。

這兩個字讀起來該有多沉重阿。

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「真心」。說到底,真心的定義到底是什麼?但他知道,至少在過往相處的時間裡,他的確是開心的,他曾經也為了「他們」努力過。他知道自己忙,難免有很多對不住她的地方,至少休假日的時候,他不會找任何藉口只為懶在沙發上,像此刻在連鎖咖啡廳裡,臉上還被搧了一巴掌,爆豪勝己的腦內也絕沒有一刻為他泡了湯的休假興起一絲惋惜。

難道光是這樣還不夠嗎?

拘泥在一段情感裡悲痛欲絕,這絕不是他的作風,然而世間卻都認為,好像不上演這樣一段落淚分手的戲碼,對不起兩人曾有過的感情一樣。不墮淚者,沒有資格談愛過。

他將那杯冷咖啡一口飲盡,杯底沉澱的咖啡渣像墨,滴在他平靜的心湖上,漣漪一般的暈染開來,一切是那樣的蒙昧而混沌。

那苦,卻彷彿是澀在他心底。

英雄爆心地的心是鐵打的,事務所的人都是這麼說的。唯有他自己知道,他那顆肉做的心臟,在他左胸口裡一停一跳,那裡是不是住了一個誰,他不知道,可是早在很久以前,他猩紅色的眼眸底下,就被人佔走了位置。

該死。

偏要在這樣分手的日子,想起那個人的側臉。

她的確沒說錯,也許那並不是他的真心吧,可是他能怎麼辦呢?扣除掉那顆真心,那已是他所能給出最多的情感了。倘若可以的話,爆豪勝己這樣一個控制狂,會不想拿回自己那顆心嗎?

只可惜人的情感,多半是由不得自己的。

興許她也覺得不公平吧?她不過是慢了一步走進他的生命,就要落的竹簍打水一場空,甚至連要走,都沒能帶上爆豪勝己半點的痛心,一巴掌火辣辣搧在他臉上,平白也弄痛了自己。

然而世間卻有一種情感,是不問誰先來後到的。

他的確是很早就遇見他了沒錯,但在真心之前,時間也不過虛數爾耳。他那雙綠松石色的瞳孔碧綠澄澈,純淨的像初春剛化了的雪,小河蜿蜒,沿著山脈一路流進他的心海裡,他俯首一看,輝映出一個赤裸而孑然的倒影。

良久,他才意識到那是他自己。

他總覺得,在那人面前,一切表象不過都是虛張聲勢,他身上似乎有那麼一種神奇的魔力,足以瓦解那些重重的防護。說來人類這種生物也奇怪,面對未知的事物總是恐懼,與此同時卻又受到吸引,彷彿那是種言不出的魅力。

噗通一聲,四目相接的時候,他覺得自己像跌進一潭清泉裡,深不見底。在一片靜謐裡,他找到自己那顆丟失已久的真心,怦咚—怦咚—,像在呼喚著誰的名字。

他現在在做什麼呢?

他突然覺得自己是個糟透了的男人,最惡質的那種,才剛跟女朋友分完手,眼下卻決定去見另一個人,然而大概也正因為是這樣的日子,他竟然還真有那麼點想見他。

只不過他接下來要去見的那個人,卻也是一樣的糟吧。

至少對他來說是如此。

爆豪勝己結完帳推開門,冷風迎面襲來,時近年關,風利的像是能把皮膚劃開一樣,吹的寂寞之人分外無助,他卻面不改色的把臉埋進圍巾裡,打算悄聲而自然的混進人群當中,可惜依舊惹來不少旁人驚異的視線。

這怪不了他們,畢竟他現在已經是個十足有影響力和話題性的職業英雄了,只可惜他沒打算承接下任何一道投射過來的視線,現在沒有那種心情。

光是方才英雄爆心地公然被甩了一巴掌,就夠整間咖啡廳的顧客嗆上幾天了吧。

人的視線是絕對不會說謊的,他知道,而他也知道自己那雙眼,他視線追逐的前方究竟是什麼。

英雄人偶晃入了他的視野範圍內。

「哦、小勝,你也剛好出來巡邏嗎?」綠谷出久側過臉,迎上了他的視線。

「你傻嗎?老子穿這樣看起來像是來巡邏的嗎?老子我今天休假。」他低沉而略帶沙啞的嗓音,一開口又是老子不老子的,卻不再那樣帶著割傷人的鋒芒。

「這樣阿,說的也是。」綠谷乾笑了兩聲,注意力又馬上被旁人吸引,那些喊著英雄人偶的崇拜視線,他笑著向他們揮手。

然而爆豪勝己卻只是靜靜的,靜靜的,注視著眼前的那個人,英雄爆心地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,如此的消去自己的存在感,彷彿他只是街景的一角,綠谷出久生命裡的一個過客,像芸芸眾生,他是注視著他的其中一道無名的視線。

那個氣燄高張的爆豪勝己,在此刻,暫時是沉沉睡去了。時間好像也被十二月的溫度給凝住,凍的難以流動,卻唯有眼神溫柔。

他眼角泛起的餘波,流淌著一絲暖意。爆豪勝己把雙手滑進大衣的口袋裡,他想他是看得夠久了。

「我有話對你說。」他與他擦肩而過,行雲流水般的動作俐落而輕巧,幾乎沒有人捕捉到那一瞬間,他在他耳邊輕聲落下了一句話。

英雄人偶瞪大了眼,咦一聲遲疑了一會,回過頭卻正巧撞進他的視線裡,他倆打自幼認識,像這般直面對等的互望,他知道罕有,綠谷把鎖在喉裡的疑問嚥了回去,一切是那麼的安靜而不起波瀾。

他們十多年來的交情,他一眼就讀懂了爆豪勝己的眼神與沉默,他知道那將會是很重要的事。

「我走了。」

「恩、待會見。」

*

向晚飄了點雪,雖冷卻不礙事。

爆豪勝己仰頭看著漫天雪花,不知為何卻想起了早上那杯冷掉的黑咖啡,喉嚨彷彿還是澀,像喝進一大口咖啡渣,滿嘴都是沙。也不知為何,他突然覺得今早那場分手像很久遠以前的事,嚴冬的冷彷彿也吹長了人對時間的感受,乃至於麻痺了人與人之間,以及對世間情感的判斷。

想到這裡,他想他並不討厭冬天。

也許在她看來自己實在是太無情了點,但他並不奢求她能明白,他是真的感到很抱歉,在感情方面,恐怕他倆是一樣無力吧。

爆豪勝己唰的一聲拉開木門,居酒屋誘人的碳烤香撲鼻而來,綠谷出久坐在最角落的位置,回過頭的同時嶄露了笑顏。

「小勝。」他喊了一聲。爆豪勝己卻是愣住了,他頓時覺得十年如一,那聲叫喚乾淨俐落,像射出的箭絲毫不拖泥帶水,在貫穿所有物理時間後,最終落到他的左胸前。

怦咚—怦咚—他那顆彷彿受到牽引的心臟,心音響徹,宛若是要代替主人做出回應一般,爆豪勝己的世界安靜的只剩下他自己。

眼前的人好像從來沒變過一樣,那雙眼依舊帶著不被俗世沾染的純粹、高潔而正義,也依舊,沒能容下爆豪勝己這個人。

爆豪的眼神閃了一下,又黯淡回去。他反手將門拉上,默默的坐進預留好的位置。

「小勝要找我談的是什麼事?」

爆豪愣了一下,杯裡的水還沒滿,倒水的那隻手反倒先停住了。他完全沒想過,自己屁股都還沒坐熱,一上來就被問了這句。他要談的是什麼事?這問題怕是他本人也很想知道答案吧。

綠谷倒是很暖場面,自己又接起了對話。「是很重要的事吧?是個性的事嗎?」他壓低了音量湊身向前,整個人幾乎是要貼在桌面上,眼神還不時左右打量。

爆豪勝己冷哼一聲笑了出來,綠谷還以為他那是在笑話他答錯,卻不知道,那原是笑他自己來著。

他早該知道這人就是這樣,滿腦子只有個性跟英雄的事,這的確是很重要的事沒錯,他得承認,可英雄爆心地的生命裡還有其他重要的事,那卻是英雄人偶所沒有的。

興許他並不需要吧。

他那雙眼清透如冰,卻盯的他直打冷顫,爆豪覺得自己像是被冰封在裡面,外頭的他進不去,裡頭的自己也出不來,他越是與他對望,就越加心寒,他知道那人是他卻也不是。彷彿在很久以前綠谷就一直注視著英雄爆心地,可更多的時候,爆豪會希望自己只是爆豪勝己,而他也不是英雄人偶。

他有興趣的,只有英雄爆心地,不是一般市民爆豪勝己。

爆豪拿起水杯猛灌了一口,彷彿是酒,醉了才好,醉了更好。他越想越覺得喉嚨彷彿有東西在燒,嘴唇一張一閉,想不出半句像樣的話。

「其實也沒什麼重要的事。」他重重把杯子放回桌上,喀一聲,一個年輕小夥子趕巧送餐上來,一陣手忙腳亂,他心裡暗暗鬆口氣,這話題總算是沒法再繼續下去了。

那人走了,兩人頓時又陷入一陣沉默,剛做好的食物還冒著煙,飄在兩人中間裊裊上升。今早也是這樣的吧,他突然覺得五味雜陳,臉上熱辣辣的好像那記耳光才剛搧在他臉上。

「你最近怎麼樣?」他是真的想不到別句話好說了,他這輩子還沒想過這種教科書一般的開場白,竟還真的那麼好用。

來日綺窗前,寒梅著花未。人處在一種既喜又悲的膠著狀態下,原是真能被逼出這樣一句顧左右而言他的話的,他總算是深切體會到了。

「最近倒沒什麼特別的,倒是前陣子的那個案件……」綠谷一談到案件就流水似的吧拉吧拉說個沒完,他的眼神裡亮著光,靈靈閃動,說到興頭上越發起勁。

爆豪自然是沒有在聽,沉默著,彷彿淒涼是一朵花,在他內心深處悄悄萌生,倘若綠谷出久那雙眼曾經也如此注視過爆豪勝己的話,大約也能明白幾分吧,所謂感情二字。

他看得近乎出神,以至於沒能發現話題已經結束了。「小勝呢?最近怎麼樣?」

他一般鮮少這樣的,竟又偏在今天露出如此笨拙的模樣,他嚇了一跳,眉間緊緊地皺在一起——他的保護色。

「就那樣。」

「這樣阿,那小勝的女朋友也還好嗎?」

他的肩膀抖了一下,視線從盤子裡慢慢往上抬。「我們分手了。」

「咦?」綠谷頓時啞口,空氣裡彷彿還聽得見氣氛在冰點下凝結的聲音。

沉默了半晌,綠谷才急急忙忙的辯解,整個人慌的臉都紅了。「小勝對不起,那個我、我是真的不知道,所以……」

「吵死人蠢蛋,安靜點。」爆豪逕自打斷綠谷的道歉。「不過就是分個手而已,也不是多大的事。」他抓起桌上的玻璃水杯,喝了一口。

勾在杯緣的五根指頭,指尖微微泛白,爆豪像是要捏碎杯口一般的使著力,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舉動究竟有何意義,興許就是覺得不自在吧,或者,有口氣無處宣洩只好找杯子問罪。

「對不起……」綠谷被爆豪吼了一聲,又安靜了回去,端正的坐著,可是眼睛不會說謊,他碧綠色的瞳孔左瞟右晃,不安定的躁動著。「是什麼時候的事?」他囁嚅著,又補了一句。

「今天早上。」

「這樣阿……」綠谷垂眼看著盤中的食物,湯匙攪過來攪過去,找不到半句適切的話。

他知道他的個性,那種天涯何處無芳草的官方安慰,在他耳裡都是貶低一般的同情,那不是此刻該說的。

沉默的時間是越來越長了。

「該不會今天說的有重要的話……」綠谷慌張地叫了一聲,手拍在桌上站了起來,一雙眼睜地老大,眼白裡還爬了點血絲。

對坐的人卻是氣定神閒,帶點嘶啞的嗓音吐了一句。「吵死了,安靜吃飯行不行?」

綠谷這才趕忙坐下,發現整間店的人全往這裡看了過來,英雄人偶和英雄爆心地,這樣的組合在世人眼裡是有那麼點罕見的。

*

    那場飯局像吃了一百年吧,靜得很,彷彿他倆都迷失在夢境裡,夢裡千年不過一夜。

爆豪勝己甚至想不起那頓飯局後來是怎麼收尾的,中途他們是不是還有聊點別的,這些他全都記不得了。

可他依稀還記得飯後他倆肩併肩走出店外,夜深之後空氣裡滲著駭人的冷意,綠谷打了個哆嗦,咕噥著冷,零零散散的又飄起了雪,爆豪沒跟上去,兩步三步,他看著綠谷走進雪花裡。

他知道今天這場飯局幾乎是毫無意義,他什麼也沒能說,今後要不沒打算說,要不也沒機會說了。

「小勝?」綠谷回過頭,發現身旁的人還愣在原地,方才喝過的熱湯,溫度還留在體內裡形成強烈溫差,方開口,就呵出一大團白煙。

爆豪看著那口煙被風吹長,像要把人的心思也捲向遠方,眼前的男人鼻頭微紅,遠處的街燈在夜裡熠熠生輝,像星子,卻都不及他那對墨綠色的眼眸三分,彷彿連這雪,也是因他那對冰一般清冷的瞳孔而生。

男人只覺得,他等這一刻的對視,好像百餘年有了。一切竟比夢還來的不真實。

都說十年漫長,連江山都會改變,他卻詫異自己的感情好像永遠都沒能走到盡頭一樣。

回程路上兩人都沒怎麼說話,走到叉路口,點點頭也就各自散了。

"不過就是分個手而已,也不是多大的事。"

爆豪勝己的腦海裡又閃過方才自己說過的話,是阿,有多大的事阿,他這單戀又不是一年兩年了。

世上有些情感,本就不是愛不愛,在一起不在一起,能夠輕易解決的。

都說英雄爆心地的心是鐵打的,他倒覺得,是他的左胸空蕩蕩的,風吹進去還能起回音,時間一久,他還以為自己從來都是無情的,原是給人冰封起來了,十多年過去,還保留著最純粹的模樣。

他是,他那顆真心也是。

*

雪停了,月光皎潔。

他想,明年也會是個好年吧。

 


五百年沒有更新了吧我,文風一個變異自己也有發現
記錄人生第一次寫勝出(可能也是最後一次)
被漫畫285話強行喚回勝出坑中
覺得純粹的真愛都當如此,看到眼眶都是淚


這篇是基於我自己對勝出倆的關係的想法所完成的,非友非戀,沒有朋友以上,他們就是他們
世上有些情感,本就不是愛不愛,在一起不在一起,能夠輕易解決的。

希望平哥給個好結局吧,最近漫畫的走向我真的越看越胃痛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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